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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幻翠山青焰難馴 天齊頂比翼溫柔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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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漪將萬花養神丹與桀風服下,桀風在赤雪背上略加調息,稍時覺得輕快了些,對清漪道:“你且坐好,待我降那青焰。”

“多加小心。”清漪道。

桀風收起折扇,讓赤雪趁空欺近,掌上發力,劈向青焰。

桀風以折扇為兵,但其掌上修為淩厲無比。

此時,勾騰、禳麒、並赤雪桀風,三下合力,你進我退,與青焰戰在一處。

清漪坐於赤雪背上,她劍上修為有限,此時難成戰力。

忽然懷中金環震動,清漪大驚,不知柳默又在何處遇險。

然而此時桀風正在緊要關頭,自己斷不能離去,心下慌亂,只盼桀風這裏快快結束。

青焰力大無窮,攻勢不減,桀風等雖三下合力,然而也占不到上風。

十幾個回合過去,仍只得個平手。

金環震動不止,清漪伸手進去,欲將它取出,突然手指碰到一物,大喜。

正是雪爺爺為桀風煉制的縮骨丹。

桀風傲氣天成,不屑使用此丹,清漪卻帶在身邊。

此時此物正可派上用場。

當下對桀風道:“想辦法令其張開大口,我自有辦法。”

桀風聞言,道聲:“理會得。”

瞅準時機,令赤雪俯沖而下,琢其左臂。

青焰吃痛,大張其口,清漪趁機將縮骨丹扔進。

青焰不辨何物,又兼疼痛難忍,慌亂中咽下。

約半盞茶的工夫,果見他身形漸漸縮小,不一時,只得原來一半大小,那根鐵棒一時捏拿不住,掉落在地。

桀風見狀可得,灑出符咒,念動咒語,金光將青焰攝住,亦將他收入扇中。

一場大戰終於結束,桀風自赤雪背上下來,放眼看去,大小樹木皆毀去不說,這幻翠山也已裂開一個長長的口子。

不曾想這青焰如此厲害。

轉頭問清漪:“怎樣?可有受傷?”

“沒有。”清漪搖頭道。

此時金環已然安靜,難道他……?

清漪不敢去想。

對桀風道:“借赤雪一用!你且騎奇虎回去吧。”

桀風見她神色慌亂,忙道:“何事慌張?”

“千裏音示警,只怕他不好。”清漪道。

“我與你同去。”桀風道。

“不必了,你自己多加小心。”清漪道。

當下拍拍赤雪脖子,赤雪展開長翼,沖天而起,直奔慕州。

不一會兒到得慕州。

別了赤雪,匆匆入城。

赤雪振翅飛入雲中。

先去柳府,不見柳默蹤影!

再去官中,亦不見。

軍中細探,毫無蹤影。

千裏音已停,無法催動。

忽然想到,自己曾與他絳石蘇花香袋。

一時情急,竟連這個也忘了。

當下至無人處,驅動百花香陣。

卻仍然一無所獲。

清漪頓時大急,不知他此時究竟身在何處?是死是活?

忙奔至城外,自袖中取出長笛,笛聲穿雲,不一時,赤雪回轉。

清漪忙乘上赤雪之背,赤雪沖天而起,已在雲中。

只是,究竟該往何處尋找?清漪毫無頭緒,一時竟呆在那裏。

突然想到桀風曾捕有一只靈獸,名喚瀚重,可千裏尋跡,且善破陣法結界,不知此時是否可以尋得柳默蹤跡。

當下拍拍赤雪,道:“去桀風處!”

赤雪振動翅膀,卻往幻翠山飛去。

怎麽,他還在那裏嗎?清漪不覺心下疑惑。

到了幻翠山,桀風果然坐在那仙音洞口,還不曾離開。

此時也不及細問,跳下赤雪,疾步趕至他近前。

桀風見她去而覆轉,慌亂無神,清漪向來從容,今日此事,只怕那個人不好。

忙迎上前來,道:“何事?”

“我遍尋不獲,瀚重可能尋得他嗎?”清漪道,聲音微微顫抖。

桀風聞言,展開獸骨蕭竹扇,卻並未喚出瀚重,驅動靈獸感應,片刻道:“在,天齊山。”

“在那裏?”清漪聞言大驚,又顫聲問道:“他,……是不是,已經……”

“這個,並不知曉。”桀風搖搖頭道。

清漪立刻沖回赤雪近旁,跳上赤雪,赤雪展開雙翅,直往天齊山方向飛去。

桀風望著赤雪消失在雲中,低嘆一聲,覆又坐回仙音洞口。

赤雪本已極快,此時清漪心中焦急萬分,更是催促,不一時便到得天齊山。

不想天齊山此時風雨狂作,視線所及不及三尺。

赤雪本在雲中,自然先至山頂,並無一人。

又沿山四圍找尋。

終於遠遠看見柳默平日坐騎的那匹黑馬玄夜在林中徘徊。

再往下探,只見那柳默渾身是血,躺倒在旁,緊閉雙眼。

赤雪停落在地,清漪爬下赤雪背來,卻只是楞在當地,不敢近前,只覺身上微微發顫。

半晌,好容易挪到他近前,伸手探他鼻息,頓時淚如雨下,伸出雙手,將他緊緊抱在懷中。

柳默迷糊中,只覺一個柔軟的身體傳來陣陣溫暖,隱約聽得有人哭泣,這聲音如此熟悉……

他努力睜開雙眼,模糊中看見清漪的臉,臉上珠淚漣漣。

他緩緩將手伸入懷中,再伸出時,手心中躺著一株碧綠的三生草,雖藏於懷中,卻絲毫無損,仍然綠葉伸展。

原來那日柳默再來探望清漪,她卻不在家中。

柳默只當她外出有事,便自回轉。

誰知次日再去,仍無人影。

便去城東齊家問訊,齊劉氏只道已幾日不見姑娘。

柳默心下急亂,四處找尋無果。

不知她是何處遇險,還是只是自行離開?

若她自行離開,為何不知會於我?

幾番思量,無處著落。

忽想起那日清漪說過,她的故鄉在隱州逐沙縣閑月鎮落葉村。

當下快馬加鞭,趕往隱州。

然而到得隱州打聽方知,並無這樣一處地方。

又問可有天齊山,便有人告知,確有這樣一座山。

說起采摘三生草之風俗,有人道:“幾百年前確實有此風俗,只是那天齊山險峻異常,多有年輕人因此折損性命的,是以早已不興了。”

柳默心下詫異,但既然有此一說,想必清漪所言非虛。

於是依人所指,找到天齊山所在。

到得山腳,擡頭望那天齊山,果然高聳入雲,陡峭之處,竟是草木不生。

他將馬匹拴在山腳之下,展開身形,攀上天齊山。

山險難行,有時又無草木可借力,時有墜落深谷之憂。

然而若這山頂真有三生草四季常青,必要采得它來。

也許清漪不會接受吧,但是,以後無論何事,總會顧及我一絲半分吧。

這麽想著,便再艱難,亦必要上這天齊山頂。

幸喜平日不曾偷懶,練功勤謹,身法輕靈,能去得遠處,是以借助崖上稀少的樹木,漸漸躍上。

越往上時,樹木越是稀少。

無有可助樹木之時,便只靠山間突出之處或巖石助以腳力,以雙手攀爬。

那巖石經得風雨,倒甚穩固。

但也有些入崖尚淺的,脫落之時,柳默便跌落下來,忙以指力生生扣住崖面,勉強穩住身形。

滑落甚急之時,便手也不及發力,滾落下來,待下滾之勢稍緩時方騰出手來扣住崖石,再重新爬上。

如此幾番輾轉,終於到達,一雙手上已是鮮血淋漓,渾身亦是多處皆隱隱作痛。

那山頂雲霧繚繞,腳下雲海蒼茫,果然這山與天齊平。

若尋常之人,只怕不殞命於此,亦難以全身而歸了。

再看四周青翠一片,遍生五寸青葉,其它一概皆無,想此草必是三生草無疑。

看看自己滿手血跡,只怕汙了它之青翠。

此時亦撕扯不得衣衫,便撩起衣角將手上血液擦凈,方摘了一株,置於懷中,細心放好。

既摘得此草,心中松了一口氣,倒甚覺疲累,索性躺倒在地,閉目歇息一回。

回想方才種種險狀,心中尚心有餘悸。

自己有些修為在身,尚是如此兇險,尋常之人要上這天齊山,確是須以生死相搏了。

若能以這一株三生草為聘,定是情深堅定之人,否則,斷不能為。

然而,世上多尋常之輩,誰又能舍得一死,換這一株青翠?

那個人,不知是何樣的人,竟能上得這天齊山?

難怪清漪走遍四海遍尋於他。

只是他們既情深互許,卻又為何分開?

此節不敢相問,只在心中揣測無端。

待睜眼看時,忽覺頭上腳下烏雲滾滾,只怕天色有變,也不敢耽誤,仍然原路下山。

初時倒還順利,行至半山,忽然風雨狂作,視線模糊,眼不能視物,立腳不穩,滾落下來,隨即跌下山谷。

柳默只道此生休矣。

正危急間,旁邊竄出一只猛虎,將他穩穩拖住,幾個縱步,跳下山來。

那虎行此等險處,竟如履平地。

那大虎將柳默置於山腳下馬匹旁一顆百尺高的大松樹下,又縱身離開,可喜此處避得風雨。

清漪在青焰戰中,千裏音示警,卻脫身不開。

想前兩次皆是險象環生,如今只怕那人更是籌劃妥當,那柳默不知是否還有命。

待得桀風收了青焰,急忙回轉,一路心慌意亂,揣測無端。

及至多番尋人不見,便是那絳石蘇花之百裏香陣亦一無所獲,已是心急如焚,難以自持。

此時見他渾身血跡,一息尚存,已是別無所求。

見他懷中取出這青翠碧綠的三生草,方知他已上了那天齊山頂。

清漪顫抖著手,握住這一株青翠,口中叫道:“無……言……,你何苦……”

柳默聽得這一聲,緩緩伸出手來,輕輕撫摸清漪臉頰,道:“清漪,再、再叫一聲……”

清漪含淚輕聲道:“無……言……”

柳默嘴角露出一絲微笑,覆又暈厥過去。

清漪忙把其脈搏,幸喜並無大礙,只是有些跌落損傷,便與他服下一顆雙宜丹,又將他扶至赤雪背上,赤雪振翅入雲,不一時,回轉清漪居所。

清漪將他扶進裏屋自己起臥處,為他洗凈傷口,撒上芳秀散。

握著他的手,坐於床邊,待他醒轉。

次日天光大亮,柳默方醒來。

見清漪坐於地上,趴在床側睡著。

明亮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,她臉泛紅潤,臉上淚痕未幹。

他伸出手,輕輕為她擦去殘留的淚滴。

清漪醒轉,見他已醒,柔聲道:“覺得怎麽樣?”

柳默本身傷勢並不甚重,只是心中記掛清漪,所以此去隱州,皆是晝夜不歇。

又加上攀那天齊山大耗體力,滾落山崖又受了些皮肉之傷,疲累加之傷痛,是以暈倒。

如今既見了清漪,安下心來,又服了雙宜丹,內傷已無大礙,此時便坐起身來。

清漪見他坐起,忙起身來扶。

他卻張開雙臂,將她攬入懷中。

此時清漪雖不知將來究竟如何,只是已無法再推開他。

再次失去他的恐懼,已經讓她心中明了,無論他是誰,無論他是否記得從前,於她而言,他都只是唯一的一個,無論將來是何情狀,她都絕不能、絕不會、也無法離開這個人……

此時,便靜靜地任由他抱在懷中,任他特有的氣息將自己緊緊包裹。

柳默初時只怕她又將自己推開來,心下惶惑不安。

此時見她如此安靜,終於放下心來,將她抱得更緊了些,道:“你不會再離開了吧?”

清漪在他懷中輕輕點頭。

柳默心中無限歡悅,無限感慨,此時此景,只願與她永世相依,再無別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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